大批难民聚集在车站,车顶和火车两侧都挤满了惊慌的人们,人们用手脚紧抠住列车的沟缝抓杆,火车上不断有人掉落,叫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
“去去去,老子什么人,老子是大名鼎鼎的泰山军、老子是第十军,听说过第十军有怕鬼子的吗!”
这是一场大战前的征兆!
方先觉点了点头:“艺圃,老百姓都撤得如何了?”
“都走得差不多了,但还是有些百姓担心一仗下来,家里的财物也都没了,一直不肯上车”
方先觉皱了皱眉:“下个命令,军师团部设立纠察队,发现私自偷盗百姓财物的,一律重罚,我们这些人命都可以不要,不能因为一点东西坏了10军的荣誉!”
“尽人事听天命吧,十军在衡阳在,衡阳城在,百姓的财产一定也在,这个你可以告诉他们!”
“好的,军座不过还有个问题,我们出去接受新式火炮的炮营,从广西出发,一路上经过了几个防区,对方都想把炮营截下!”
“我看他们哪个敢截!”方先觉一阵颤抖:“谁要我的炮营,给他就是了,也给委员长拍个电报,这个衡阳城也交给他们就是!”
“军座息怒,其实张作祥营长已为此向委座请示过,委座亲自过问,他们好不容易才脱身,这不刚回衡阳!”
“回来了?”方先觉点头:“张营长我没看错他,果真智勇双全!”
“是的,他发过誓了,生是十军的人、死是十军的魂,绝不让别人把炮营吞了!”
“生是十军的人,死是十军的魂?这话说得好啊!依我看,这一仗凶多吉少,我们都应存此信念!”
“曰军已经逼近衡阳,而方先觉你还在和战区长官怄气,放民族大义予不顾,成何体统?”危急时刻,一向器重方的委员长亲自打来了电话,委员长在电话中大发脾气,方先觉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分了!”
是啊,民族大义、个人恩怨孰轻孰重呢!
夜色朦胧,方先觉带着新闻发布会后的与会军官乘渡过湘江,特意来到岳麓山祭扫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中阵亡的全体第10军将士并面对公墓祝祷:“先烈们,安息吧,先觉这次亲率全军,参加衡阳战役,誓以一死报国,坚决歼尽曰寇,为诸先烈报酬,为十军争光,耿耿此心对天可表,如有异志,天人不宵!”
赤热烘烤着大地!
“呀!”平子恍惚中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,他不知道是不是那鬼子朝自己扑过来了,白的进,红的出,几天来他已经见惯了这个场面,他一直在颤栗中思考,假使鬼子们那长长的刺刀刺进自己的身体,那会是什么感觉?今天,终于自己也要体验一回了,他想像着自己变成了战场上一个个的中国士兵样子,也是一声长吼
平子嘿嘿笑着:“我还以为会被小鬼子杀了呢!”
“大哥,多谢您救我一命!”平子再不懂礼貌,这会可也知道该怎么做了:“大恩不言谢,兄弟我一要饭的,也不知如何报答您”
“报答?我看就免了吧!”士兵转身欲走,突然又转了回来:“好好一个大男人,你他娘怎么不去打鬼子!”
“挺起腰板!”士兵在平子两肩按了按,猛地一使劲,平子鄹然吃力,也使出了吃奶的劲往上撑,这一下士兵竟没有按动平子分毫,他咦了一声:“小子,有口力啊!”
“嗳”平子下一个嗳字还没出口,砰地一下,脸上早已火辣辣地痛了起来:“他娘的嗳个屁!”士兵一个耳光抽在平子脸上:“你他娘的这腰就直不起来吗!”
“退什么退,窝囊!”士兵摇头叹气:“求求你大爷,别让我将你彻底看滥好不好!”
“大哥!”平子突然奔了过去拽住士兵:“您、您能让我去当兵吗!”
“你想当兵?”士兵眼光好像突然变亮一般凝注他好一阵,终于摇了摇头,将平子的手扯了开:“刚才我也想让你去当兵的!”
“那好啊,您知道吗,我一直很想去当兵的,只是、只是没来得及”
“一直、很想”士兵苦笑着:“你在战场上不会把枪扔掉吧,他娘的,这年头,什么都不好办,就是当兵好办,还有没来得及当兵的!”
“是真的大哥,别人都往外面跑,我往城里跑,我就想当兵,可还没进城里,鬼子就打过来了,我没办法——只好躲臭水沟了!”
“躲在那?”士兵指着不远处的深沟:“躲多久了?”
“三天不,四天!”平子掰着指头算着:“小鬼子一来就打个不停,到处是鬼子不能动又什么都没得吃,我都饿晕了,还好,我就这么饿大的!”
“你”士兵突然好像非常激动一般:“你你再说一遍,你想当兵,你真的是想当兵吗?”
“还好意思说,你看看、看看,你只会看!”士兵指着遍地的中曰双方的尸体:“你他妈眼睛瞎了,别人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,当兵的有你这么怕死的吗!”士兵吼了起来:“饿死你活该,饿死你你他娘一文不值,当兵的在你眼前杀了几天鬼子,你没半点反应,还好意思提当兵!”
“我我知道我怕、我不行!”平子的头低了下去:“可我确实很想当兵,我也恨鬼子”
“你恨鬼子?”士兵冷笑:“真的恨吗?”
“真的,很多和我一样要饭的兄弟都去当兵打鬼子去了,大家都说鬼子坏,我也想去,可我”
“让开,谁让你跟来了!”
“滚,你他妈才得瘟疫呢!”士兵吼着:“有多远滚多远!”
但平子的话却在不经意间使得旁边一名年纪颇大的军官竖起了耳朵:“这位兄弟,到这来说!”
“废物,长官在叫你!”和他同年的士兵眼睛瞄了他一眼:“没听到吗!”
“叫、叫我?”平子似乎有点受宠若惊!
(未完待续)